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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6/4 0: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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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记忆

五年一觉徐中梦

前言

我在徐沟中学的五年(-),完成了学生到教师,少年到成人的巨变;亲历了反右派、大跃进、炼钢铁、大饥荒;闻听并热议了炮击金门、台海紧张以及国际上两大阵营冷战对峙到中苏关系恶化。在当时,以青少年的好奇与敏锐,感受了风云变幻。今日回想,多味杂陈,遗梦无穷。语言的贫乏苍白难以完整贴切地再现那时的五彩缤纷。就我阅历而言,这段历史可谓空前绝后,比之河流,有如长江之三峡,*河之壶口。而徐沟中学,就像激流中的小船,王保玉则是附在船体上的一条小虫或落在桅杆上的一只幼鸟,最多也只能算一个不起眼的乘客。主客观条件的限制,我的感受虽然敏锐却不可能全面深刻。

徐中编写校志,董振邦先生和张见素女士邀我参与,我献出几张照片、几件旧物,并搜索枯肠,追寻梦境,率尔操觚,完成一大堆碎片化的描叙。

本文标题原拟两句,下句是“尝得酸甜苦辣咸”,着眼于个人感觉,太小,题不符文;又改为“见得风云雷雨天”,太大,文不胜题。干脆不要下句,只留上句,尽量客观地记叙,少带感情,少做剪裁。梦之所及,笔辄记之,见仁见智,让读者感悟吧,我不想再当40年前的专职理论教员,倒愿意继续做20年前“述而不作”的县志主编。

一九五七年

一、校园印象

年9月10日,作为57级新生,我背着行李进入徐沟中学。当时校名全称是“清徐县第二初级中学校”。校门和徐沟完小共用,在南大街路西,被当地人称为洋式门面,两侧砖壁上雕刻着“教育必须为国家建设服务,学校必须为工农开门”和“实施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全面发展的教育”,字体像是郑林写的。

校园大部分是天禄堂王家大院。当时的印象,楼房很多,但分布不规律。甬道宽窄不一,高低错落,曲径通幽。一个农村来的孩子,感觉就像刘姥姥进了荣国府。后来知道,中学只是占用了天禄堂的西南一半,东北一半是徐沟完小。据原徐沟完小校长王守毅说,年原定是完小戴帽初中,后来分校,上级派来温建平任中学校长,他俩分割房舍、地盘,县教育局派乔富昌仲裁。中小学分家,但共用校门一年多,年下半年,中学改走西大街简易校门。当时56级5个班的教室占用天禄堂的楼房,57级3个班的教室系天禄堂西面空地上新建的一排瓦房,教师办公室和师生宿舍也占用楼房,我所住的宿舍是戏台院二层王家小姐绣楼。年10月3日,在徐沟中学召开田连生所著小说《风雨天禄堂》出版发行座谈会,我即席胡诌散曲《叨叨令》一阕忆及旧事:

田连生字儿画儿记了些风风雨雨的事,逗得我*儿梦儿遥遥远远地忆:当年我带着被儿枕儿在王家小姐绣楼上甜甜蜜蜜地睡,睡梦中只听得锣儿鼓儿开了一场红红火火的戏。兀的不乐死人也么哥,兀的不乐死人也么哥。我真想常在那梦里戏里喝一壶美酒愣愣登登地醉。

二、三师奇异

(一)

入学之初,有三点特别感受,至今不能忘记:一是教导主任的记忆,二是历史教师的美丽,三是数学教师的脾气。

入学第一天,我去教导处领笤帚、簸箕等物品。我和教导员说话办事时,教导主任李富礼在旁看了几眼,突然问我:“你是集义村的?”我答:“是。”“那你就是王保玉。”“是,是,是。”我赶忙回答,心里好生诧异:“这中学老师比小学老师就是高明,简直是神明。”记得小说《彭公案》中有个神眼季全,特别善于认人,见人一面,若干年后在千里之外邂逅都好像老熟人。这个中学教师比季全还神,初次见面就能叫出名字。

后来得知,每届新生入学之前,他就翻看档案中的登记表,看照片,记姓名及基本情况,翻几遍就记个七八成。我年升学考试成绩最高,所以首先被记住了。

之后几星期,他就把二百来名新生都记熟了,而且以后都不会忘记。因此有人说,李富礼老师的脑子就是徐沟中学学生的活档案。

(二)

年9月10日入学报到时,坐在桌子后的几位工作人员中有一位女教师形象特别。她像一尊细瓷观音,又像玉石雕刻的中西合璧的女神。这位老师姓姚,据说是大城市人,不知怎么来到这僻远的乡间小镇。

几天后,姚老师站在我班教室的讲台上,她高挑、端庄、不苟言笑,教我们历史。她在台上认真讲,我在台下胡乱想:历史上的美女,她像哪一个呢?冷艳,没笑颜,像龙漦帝后褒姒,像桃花夫人息妫,或者《左传》中那个贾国大夫的妻子?都不像。“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这还差不多。

我正胡思乱想,猛不防这“神人”点我名提问。我慌不择词,结巴一气。当时课堂提问要记分,我得了个倒霉的4分,从此再不敢上课走神了。

然而这位女老师也太吸引眼球了。记得有一次,大概是年春季,姚老师带领我班同学去敦化堰义务劳动,捣石子。她娉娉婷婷窈窈窕窕,走在徐沟北大街正中,目不斜视,而道旁的人眼睛滴溜溜瞅着她不放,有的还招手叫我们几个学生停下,问这位老师的长长短短,说些类似《红楼梦》中那个呆霸王薛蟠说的粗话。我们认为这些人亵渎了圣洁,捂住耳朵赶快走开。

(三)

数学老师张榕,文水人,二十出头,身材适中,衣着精干,朝气蓬勃,个性鲜明。突出的特点有二:一骄傲,二暴躁。他喜欢和学生谈历史。他说文水人性强悍,英雄辈出,有武则天、刘胡兰、狄青;民国年间农民闹事,打死过县官。他喜欢评论人物,称赞的只有半个孔令成,说他学问好,但教学方法不对。余者自郐而下,不足论。

早操时,全校师生都集中在校园西南的大操场,他却独自一人健步如飞,跨过西碱泊,登上城墙头,挥拳踢腿练功或做广播体操,在曙光之下,英姿飒爽。

他性格急躁,人称他是张飞的后代“二燥火”。“大燥火”当年徐中人都知道,是南录树籍的体育老师张少麟。他个人体育成绩优秀,是年晋中田径赛百米、米、跳高三项第一及跳远第二名。后调至清徐中学,为清徐县的体育事业做出了贡献。他有点骄躁,但不过度。就我的感觉,他任我班主任期间还是刚柔兼济、爱护学生的。此事按下不表,仍说张榕。

张榕老师带我班数学课,上课时,不带课本,不带备课本,只捏一支粉笔,什么定理呀,公式呀,甚至例题习题,全都在他脑子里,调之则出,准确无误。

当时课堂教学有五个环节,第一组织教学,一般省略,因为张老师不怒而威,学生震慑,课堂气氛肃然。第二环节,复习提问,并按5分制记分。学生站起来回答问题,犹豫约3秒,他即挥手,用浓重的文水方言说:“坐下,两分(音红)。这脑筋还学数学啦!”有一位南录树的学生,也是张飞的后代,脑筋不如张榕老师转得快,但脾气比张老师还大,得了两分之后,愧见师生,愤而退学。

张榕老师对别人的褒贬爱恶过于分明,结果在反右派运动中犯了事,草率地处置生命死去。

三、反右侧记

年6月8日,中共中央发出《组织力量反击右派分子的猖狂进攻》的指示,《人民日报》发表《这是为什么》社论,号召开展反右派斗争。

年下半年我入学时,正值徐沟中学反右派运动的高潮期,校园内墙壁上满是揭批右派的大字报,教学工作也服从政治运动。

音乐老师王世襄教我们唱的歌是《右派分子假包公》:“右派分子假包公,假心假意帮整风,牛*蛇神拉一起,妄想倒算来反攻……”回旋在整个校园的歌是《社会主义好》:“……人民江山坐的牢,右派分子想反也反不了。”

文学课精简了原教材的一半,原为2册24篇,减去11篇,略讲4篇,补充了反右的文章。记得老舍的《答匿名信》,反驳信中庇护右派的言论。老舍先生立场坚定,旗帜鲜明。谁料后来他自己也成了牛*蛇神,在“文革”中含冤而死。

学校第一个被批斗的右派是朱煜霞,惹祸的是她的私密日记《心底话》。有人偷看了她的日记,还摘录了其中可以上纲上线的言论,并写了大字报揭发出来。要害言论有两条:一是“农民生活降低了”,二是“共产*气死了我父亲”(朱煜霞父朱纯仁,解放初任徐沟中学校长。共产*组织部从中学生中招人,朱校长不满意,说:“这是从粪堆上铲屎”)。

朱煜霞初被定为右派后,仍然照旧上文学课。有一次出了个批右派的作文题,我批判了她。不想她大加赞赏,评议课上当做范文,事情很尴尬。后来她改教历史,再后来干脆开除回家。

朱煜霞是我的文学课老师,印象深的有两点:一是家学渊源深厚,文史功底很好,爱写作;二是不拘小节,不修边幅,大大咧咧,有点男子汉气概,甚至有点竹林七贤之类的魏晋名士风度。她衣着随便,经常不穿袜子。上课板书也很随便,只占黑板中心约50厘米见方的一块,一边面朝学生讲课,一边“反弹琵琶”,背后盲书,手捏粉笔粗的一端,另一尖端“笔走龙蛇”。字画先后重叠,到后来写多了就难以辨认了。

假如她不爱写作,不把心底话形诸文字,或者小心谨慎一点,把日记本藏好,那就平安无事了。

第二个右派是赵子刚,他犯事是因为猜谜语。他先说谜面“毛主席流汗”,别人猜不着,他亮出谜底:“看,房檐上的猫头滴水嘛!”

反右开始后,有的领导心慈手软,被批评为“温情主义”,甚至有人认为同情右派就是右派。所以后期人们都看清了形势,一旦揭发出右派,群起而攻之,当仁不让,大义灭亲。赵子刚虽没有其他更严重的言论,但他的学生、亲人都与他划清了界限,宁左勿右,大会发言或写大字报批判他。他终于在劫难逃,被开除回家。

反右派的大戏唱了半年。唱压轴戏的是被定性为“腐化堕落的右派分子”的张榕。张榕聪明能干,但性格骄傲急躁,前文已叙及,此处说他的英雄末路。

反右前期,他年轻气盛,精力充沛,没有历史负担,积极发言,写大字报,揭批右派,称得上是一员干将。没想到这样一条刚强的汉子竟像美国拳王泰森一样,被儿女情长击倒了。年春,他与一个女生恋爱。这名女生受到另一个教师的启发提高了觉悟,写了一张大字报披露了两人的事。大字报就贴在学生灶旁边的墙上最显眼的地方。

这张大字报简直就是落在校园里的一颗原子弹,数百名学生像灶房里七营锅中沸腾的水,纷纷热议。教职工中的反右运动也有了新靶子,掀起了新高潮。贴出大字报后第二天,我和几名同学偷偷站在教员会议室门外或窗下,近距离满足视听欲望。耳听张榕老师辩解:“我不知她已婚,我们是正当恋爱,鲁迅也娶女学生为妻嘛!”我从门缝里看到充当右派已无悬念的朱老师不慌不忙、慢言慢语发言反驳:“某星期六下午,我和你还有另外四位老师在场,那个学生请假要提早回家,你说:‘某某有对象了,所以急着回家——’你怎么能说不知道人家已婚呢?”

这个年轻气盛的后生,像饱胀的篮球被锥子刺了一个孔,立刻泄气了,他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中间几天无法想象他怎么过的。大约是第三天,张榕曾跑到路口企图拦截那个女生,讨个说法,但没有如愿,只好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学校。

第四天早操时,学校领导宣布张榕服水银自杀。记得像是教导主任先叙述张榕自杀的经过:趁与他同住一室的孔令成老师不在,拿了钥匙从仪器室偷出水银急忙喝下,然后从里面插住门,别人无法进去。为求急死,他以头撞墙,又用火柱猛击头部。有人发现异常,报告了校领导。领导叫孔老师去叫门,张榕已倒在地上。大概怕孔令成受冻吧,挣扎着开了门。领导急令郭天福、张润发和医院,最终抢救无效死亡。上级给这件事下的结论是“腐化堕落的右派分子张榕自绝于人民”。

第五天,站在我班讲台上讲数学课的是板书工整秀丽、说话态度和蔼、一板一眼的女教师赵秋兰。

反右的同时,还揭发处理了几个历史反革命。汉语教师王遵英与王章(字斐然)被开除,王遵英投井自杀。语文教师闫永昌被抓走时,正给学生讲都德的《最后一课》,他被抓走后,该班有的学生不让擦黑板,说:“留个纪念吧!”下一节课由教导员杜云山临时代理。杜老师讲王昌龄的《出塞》,课后有学生将杜老师的板书改为:“但使吾师永昌在,不叫胡马杜云山。”当然,有关学生受到严厉批评,据说还影响了升学。史地教师郭大年也被开除。

后来这些人都得到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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