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期《家乡书》
题词: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朱永新
朱新建赠沈志明画作。
朗诵:江苏卫视东方卫视台声殷瑜
有得快活就快活:
朱新建,署祖籍大丰于雅俗之上
1
朱新建自述
从个人的角度说,在几十年的生命过程中,自己可以选择的事是很少的。
当初喜欢画画,一开始碰到的“老师”(有的只是比自己稍大一些的孩子)大多是“国画”的,于是自己也就“国画”了。时至今日,“改行”是不太可能了,大概就要这么“国画”到底了。所幸,后来渐渐发现自己几十年泡在里面的“国画”是非常迷人的世界。
传统的文人画本质上说是一个“业余”画种。玩这个游戏的在当时大多是一些文豪、财主、大官,甚至皇帝什么的,一般都生活在社会矛盾、变革的旋涡中心,往往比其他人更多身不由己地承受命运的大起大落,所以内心就更加向往安宁、朴素。他们在笔墨里追求天趣,往往反社会、反财富、反文化。他们往往孤傲、清高、独立特行……但是创造了一个美妙、真诚、朴素、生动的精神世界。
“技术”在这个世界里只是一种面值很小的货币,我希望自己的画是反技术、反文化的。我所希望的只是内心更加的真诚、朴素、生动。祖先创造的那个美妙的精神世界就像今天地球上热带雨林一样已经大大地萎缩了。我们仍在继续孜孜不倦地用潮流、创新、现代、科学等等各种大功率的“电锯”扫荡她所剩无几的残余。个人太渺小了,无力对抗这样的大扫荡,某个某几个人或者可以作几只苍蝇,或者在身上可以带一些花粉、孢子什么的,或者可以坚持,勉强飞过今天这样的“瓶颈”,为明天肥沃的土地保留一些活体的物种。假如这样,躺在明天实验室的尸体解剖台上,他们应该骄傲。
绘画不仅仅是在纸上把它做得漂亮一点,而是作为一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人格理想、人文关怀、心灵自由。为什么这种东西能替代物质享受?就是因为自己都感受不到的被物质蒙蔽的一些东西,突然在这里得到一些释放,得到一些补偿。
2
李晓恒:
带瓶麻虾酱去看老朱
李晓恒。
老朱是大丰人,尽管大丰人民不知道,但白纸黑字“大丰新建”是他自己封的号。
记得我年刚从美国回来,大丰有个财主请老朱去开笔会把我也顺便带上了,吃饱喝足后在酒店休息闲聊,老朱博览群书,从《金瓶梅》到《五灯会元》,知识渊博,能言善道,我都插不上话,说到开心时,他张口大笑,一笑像个老太,他两排牙齿已经全部下岗了。老朱告诉我,他爸爸在大丰做过县长,在家叙旧经常谈到大丰,他当时挖空脑袋正想起个号,干脆就叫大丰新建吧。
后来去山东费县活动搞笔会,不要小看这个沂蒙山的这个老区,老城里画廊一家连一家,有点北京琉璃厂的意思,文风盛行,家家玩画。几个画廊请我们去画画,老朱画画是个快枪手,上午我还才画了一两幅,他已经把地板上铺满了,老板喜欢他,给的红包比较大,他很开心,回来的路上打开一看,全是五十的,自然比我们厚得多,老朱气得回南京的一路上都没有笑过。
有一段时间,老朱画戏,就约我一起去看昆剧,画速写拍照片。看完了戏不走,等着漂亮的女演员卸妆,然后带着他们去吃宵夜,常常闹到深夜,后来认识了一个女演员,就埋下了离婚的伏笔。
老朱早年在南艺,因为画画比较另类,没有少受冯院长的气,于是和太太一起去了法国,法国巴黎画家多,太太陈衍在巴黎蒙马特高地上摆个摊子画人像挣钱,他去语言学校学习法语,几个月下来人家都能对话了,他就会说“我爱你”“你真漂亮”“有空吗?我们去喝咖啡”,其他什么都不会,后来认识了台湾画家丁雄泉,算是他乡遇知音,买了他不少画,日子才好过一点。在法国4年基本没有混出大头绪来,他又回到北京。老朱还是适合中国这块土壤的,一回来就创了一个新文人画派,又是领军人物,一下子就火了,好多老板来买画,一卖一百幅,老朱正好辞旧迎新,离婚了又结婚,缺钱,就接了不少单,没日没夜的苦干,留下了病灶。
有朋来看望,朱新建韶个不停。
朱新建画作。
老朱中风后我和高多带着他最喜欢吃的大丰麻虾酱到草场门桥南的老房子去看他,他激动地眼泪像断了线,紧紧地按着我的手不放,还蛮有劲的。两年后,我和高多去天津办画展,又绕到北京去看望他,他和陈衍又破镜重圆复婚了。老朱这时说话已经不行了,但是心里全有数,让我读他的新书给他听,哭哭笑笑像个小孩了。我们临走时还撑着到画案前我写了一幅字“杀人如麻”。我到今未解其中禅机,但也算是他的绝笔了。
老朱是个大才,神智器识过人。他去世后被美术界热热闹闹地称为大师,我不加评论。老朱经常说,画画分三流,一流高情至远,开宗创派。二流风格成熟,自成一家。三流曾经相似,未脱世俗。老朱属于几流,历史会有定论。
3
茹础耕:
左手写下繁体的丰字
茹础耕。
朱新建生于六朝古都金陵,祖籍大丰南阳。命中注定和大丰脫不了干系,他的血脐七拐八绕还是通到了这里。
年6月,我来南京桥北一家服装集团公司任职,拜见故交“隐士级”画家杨刚,因知杨兄乃80年代即与朱新建一起于画界摸爬滚打的好兄弟,遂生由其引见大丰新建之念,一了与这位画界奇才的不解大丰“乡缘”,但事与愿违,时朱老师已患中风,且人又常居北京疗病,事情也就拖了下来,直至年初,朱新建因病英年早逝,遂成我一生的憾事。
这以后,我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