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丰镇
大丰镇,旧称崇义桥。在《大丰乡志》里,记述了一首昔日崇义桥之繁荣景象的民间歌谣:
三合楼,二合楼,更加吊脚也无楼。
脚踩不穿铁石板,头顶不到魁星楼。
石龙戏水知何处,猴子点灯那一头。
宫中白果凌霄汉,渚上芙蓉映碧流。
三星壁画疑仙迹,五庙全身列壮缪。
翰院才华曾赐姓,举贡功名得中稠。
天官别墅花无影,知府题桥碑尚留。
这耳熟能详的民谣,仅作简单的翻译便是:在这行人如织的街坊上,瞧那参差错落鳞次栉比的店家和商号,家家都铺匾显眼,店招夺目,户户都门庭若市,生意兴隆。走在这铁石板铺就的路面上,既便来来往往的行人再多,就是用独轮鸡公车负重碾压,谁又能将它碾磨损坏呢!远望那东巷口的魁星楼阁,巍峨庄严,还是得走近它的跟前,才能感受到它的高大与宏伟。斜倚着新月卧波的拱背石桥栏杆,抚摸着雕刻精美的仙桃、石榴,或是金瓜,再探头去瞧那桥下石墩上活灵活现的石雕游龙,怎么!隐匿啦?仅剩有尾巴。快去桥洞的那端瞧瞧,就在抱着桥头灯杆的猴儿下边,那流水里,石龙正在戏水呢!
万寿宫里的这株古老的银杏,铮铮铁骨,挺拔参天,须得好几人手拉手才能围住。这树吸取了天地千年精华,早已修炼成性,人们在它的身上披彩挂红,在它脚根前焚香化纸,希望能通过它上报神灵,保佑平安。流水环绕的芙蓉渚岛,碧水清清,变色的芙蓉花儿,倒映水中,亦真亦幻,如诗如醉。三星殿里的壁画,留下了太多的悬疑,是天外神仙所造?还是先祖给予的某种暗示?反正,至今没人知道作者是谁。镇南镇北的五大寺庙,总是青烟缭绕,香客如蚁,人们虔诚地顶礼膜拜,不问由来。
相传,清代那位才华横溢的翰林进士敬华南,其原姓苟,因“苟”“狗”谐音不雅,是皇帝赐给了一个反“文”在旁,方才改姓成了“敬”。崇义桥这方土地,自古民风淳朴,学道尚好,培育出了不少的举人和贡生。据说,明代的陈天官,当年在这芙蓉渚上建有别墅,只因历史久远,早已化作云烟。不过,清代成都知府为崇义桥题写的碑文,尚且还留存着呢。
大丰镇位于成都北郊,距成都市区五公里,为成都北门第一门户,世人俗称它是成都北门的第一“桥头堡”。大丰镇属新都管辖,位在其西十五公里处。座落在成都平原的腹心地带的大丰镇,地势平坦辽阔,土地肥沃,地形由西北向东南略微倾斜,地表水源及地下水源都十分丰富,其沟渠纵横,自流灌溉,盛产水稻、小麦、油菜等农业作物,历史上曾冠予“天府膏夷”、“川西碧玉”之美称。
有史料记载:公元前三百一十六年,自秦统一蜀后在成都置成都县始,直至唐代,大丰镇地域一直为成都县之附属城郭。宋元明时期,其境地内有蚕丛镇及石犀、王家、沙桥、玉溪等区乡,均以蚕丛镇为集市,为成都县辖治。明末清初,战祸频仍,人口锐减,蚕市萧条,于是行人改道,蚕丛镇从此飘零冷落。清代康熙年间,湖广填川移民骤增,崇义桥形成集镇,时称崇义乡。一九五二年,成都县撤销,崇义乡归新繁县,隶属于温江专区。一九五九年,毛泽东主席的秘书、中央办公厅副主任田家英同志,率工作组前来社会调研,为祝愿百姓丰衣足食,粮食大丰,遂建议将乡名改为“大丰乡”。经批准,“大丰”名传至今。一九六五年,大丰随新繁划归新都。一九八六年,再随新都归属成都。一九九一年,大丰撤乡建镇,实行镇管村之体制。
(北街号、桥头水果摊、)
(河边一民居小院、桥头一理发摊、)
(小桥流水、石桥栏杆上精美的雕饰、)
历史记载,就在康熙“湖广填四川”的数十年间,大量的移民,先后在蚕丛镇南边方圆数里之沟渠纵横的芙蓉渚上,架设桥梁,铺就道路,修造房屋,兴建里坊街巷。久而久之,一个以崇义桥为中心的集镇逐渐形成,广东、江西、湖广、陕西、江南、*州及省府会馆,亦先后陆续兴建起来。
有文献记述:崇义桥为石拱桥,位于崇义桥正街中段,十分壮美,当领镇上十余座桥梁之魁首。可惜,于一九二七年重修街道时,将其废除。崇义桥正街,呈南北走向,就在长长的正街北部,另建有一座三洞石桥,桥长一十六米,宽四米,桥身石砌栏杆,桥墩石雕蛟龙,古称积善桥。积善桥在同治年间,曾进行改建增新,由于崇义桥在百姓心里割舍不下,便又将改造后的积善桥,称作了崇义桥。崇义桥头,立有石碑一通,碑勒文字,记述桥之经历,其碑銘文为清代乾隆年间成都知府翼应熊所书。
金碧辉煌的崇义纯阳阁,当属镇上的标志性建筑。纯阳阁兴建于一九三六年,历时九年,于一九四五年完成。其高高的石级台基共计三层,底层呈方形,中层为八角形,上层为圆形。取其“天圆地方中八卦”之意,同时亦彰显着道教的精神和理念。石基上雕刻有花鸟鱼虫,民间典故,石栏上猴蛇十二生肖,栩栩如生。拾级上阶,便是五层楼阁,楼阁雕梁画栋,窗棂镂空雕花,檐角高翘欲飞,角尖铜铃摇曳。高耸的宝鼎盖,分作五色,鼎尖由十二两*金镶裹。加之金*色的琉璃筒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芒灿然。遥远望之,让人神采飞扬,遐想翩翩。难怪人们将它称之为“*金楼”。
(西巷子、正街号、)
(正街上一纸货铺、茶铺、)
(西巷子检漏、小酒坊、)
有史料可查,大丰镇自宋代形成蚕丛镇以来,便是蚕业市场及物资贸易的集散地,是古代成都有名的十二集市之一。每当桃红柳绿的阳春三月,“百草抽芽蚕蠕动,闺中从此无余闲”,这新春蚕市一开张,蚕丛镇也就此忙碌起来。从积善桥北行,长达十二华里路程到达龙桥,两旁尽是商贾云集,热闹而繁荣的蚕市。绸缎布匹莊、绣花铺、蚕茧生丝加工坊、缫丝工具生产场、蚕箔用具交易摊、茶莊酒楼、货栈旅馆、药铺发廊、饭店面馆、应有尽有,买卖兴旺。这期间,借时踏青郊游的,走亲访友的,酒肆宴友的,看曲艺杂耍的,谈茶听围鼓的,庙堂烧香的,路边馋嘴小吃的,不亦乐乎,将一个偌大的蚕市,潮的沸沸扬扬。一如古人有感而发所云:“成都二月起蚕市,游人杂沓争追欢。街南街北粥筐箔,累累堆积高如山。购买岂比惜所费,一春之计惟缯纨”;“成都好,蚕市趁遨游,夜放笙歌喧紫陌,春遨灯火上红楼,车马溢瀛洲。”如今,这蚕市虽已化作云烟,但当年的蚕市桥、涤丝池、蚕丝堂、盘古庙等遗迹尚在,睹物思古,也许你还能想见到庙堂之上,那头披飘发,赤裸肌腱,腰系桑树叶片的蚕丛神祗呢!
当年的大丰镇,蚕桑发达,不仅是一个远近闻名的蚕业集市,其与西邻的安靖镇连作一片,从镇上到乡间,更是一片蜀绣生产的重要基地。时至清代道光年间,蜀绣发展更加趋于专业化,许多专做“发花”(即,专门分派和收集加工绣品)经营的机构——绣花铺,先后发展起来。民国年间,镇上便出现了三家小有名气的绣花铺。心灵手巧的绣女,针刺手挑的杰作,皆是通过绣花铺而走进蜀绣市场。新中国建立后,成都成立蜀绣厂,民间绣女们的绣品,便有了更加稳定的销路。据镇上老人回忆:上世纪五十年代,大丰人绣制的双面绣品,蜚声华夏,并作为国家礼品,送往首都北京。
(蚕房、缫丝、)
(崇义桥正街号吊脚楼、绣花、)
(文化街、)
“芙蓉城外芙蓉渚,千枝万枝开繁花。花开锦绣笑临水,装点秋光焕彩霞。遥与锦城相辉映,竹苞松茂相参差。柳荫清亭间坐雅,荷掩小桥香径斜。换色芙蓉独珍异,一日三变泽深瑕。忆昔唐贤隐居此,蚕市遥隔无喧哗……”这是前清国家特考贡生,崇义人叶宜亭当年对境内芙蓉渚景致的赞美。
芙蓉渚位于崇义桥西北河心岛上,终年碧水环流,修竹郁郁苍苍,变色的芙蓉花儿,倒映水里,白鹭点水,斑鸠啾啾,朦胧的凉亭石径小桥,隐没于烟霞之中,人徜徉渚上,仿在画中神游。有史记载,曾有后蜀进士李进,寓居岛上。其在岛上遍植芙蓉,并在林中建造亭阁。每至秋高气爽,四方鸿儒雅士应邀来此,谈经论道,吟诗歌赋。时值芙蓉花开,如锦似霞,人在花丛,若痴若狂.。后来,人们便将这儿称作“芙蓉渚”了。直到清代,慕名前来赏景宴游的墨客骚人,仍纷至沓来。据乡间老人讲,这仙境一般的芙蓉渚,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才最后彻底消亡。
崇义桥南面镇沙桥及皇花村一带,是皇花园故地。相传,亦为五代后蜀皇帝孟知祥兴建的花园,故世人称之“皇花园”。皇花园本名芳林苑,苑中芳草碧萋,奇花斗艳,修竹古木,曲径通幽。孟知祥常常带着家人及嫔妃们,到此歌乐筵宵。据传,这皇花园里,奇就奇在有一株红栀子,妖艳无比,馨盖群芳,众人敬之若神。于是,孟知祥命人世间遍寻同属,但都不了了之。沧海桑变,战乱吞噬,如今这皇花园已不复存在,惟有因皇花园而得名的皇花村的名字,留存世间。
(崇义北街号、皇花村65号竹料店、)
(巍峨大殿、鼓楼、)
(一拆迁阁楼侧墙上之清代壁画、)
现大丰小学校址,原为文庙,取名文昌宫。其修建于清代咸丰年间,为当地开明绅士捐资修建。文昌宫占地十亩,建有巍峨五重大殿,殿高两丈,石柱擎立。殿前山门戏楼,左右钟楼法鼓,殿后阁楼厢房相连,整群建筑相得益彰,蔚为壮观。光绪年间,文昌宫开设专门学帐,邀聘尊经书院先生、优进士叶介儒执教。曾几何时,品学兼优人才辈出,学门兴盛,为附近州县第一。有史料可查,从清代至民国,在大丰镇境域,先后办有私塾和官学二十余所。
谈到这文昌宫,还得提及到一位人物,那就是本土乡绅——叶培桢。
叶培桢,清代咸丰年间国子监士绅,其人乐善好施,热心桑梓办学事业,一生倡导重教奖学之风尚。叶培桢曾将打官司赢得的一笔银两,筹建成立文昌会,并通过会首捐资兴修文昌宫。文昌宫内修建有应试考棚,乡里学子每年都会在此预考,且预考取得前十名者,由文昌会发奖以资鼓励。有史料记载,由于有文昌会的倡导,清代崇义乡考生取得举人贡生的特别多。
叶培桢还捐献银两若干,解决乡民行路难的问题。崇义乡至成都北门万福桥,有着二十多华里的路程。曾是一条“晴天一把刀——崴脚,雨天一包糟——粘脚”的泥土路。叶培桢不图名利,不贪功德,一心用在改造道路的善举上,他领导众人拓宽路面,铺设跳蹬石条,实实在在的改变了乡民们行路难的历史状况。其功绩让后人口碑传扬。
(长长的崇义桥正街、)
(长长的崇义桥正街、)
崇义的“萃杰堂”,自上世纪初始,历时半个世纪,潮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它近乎于闹剧,给人们留下了太多的回忆与思考。
萃杰堂源自具有操*神功的唐门,属成都县会道门组织,民国元年成立,其以儒学理论为基础,融儒释道三家学说为一体,初始以“恢复帝制”号召会众,随后又投靠国民*,于新中国建立初期,大肆参与成都武装叛匪暴乱,攻击新生红色政权。
萃杰堂自开办以来,亦从事了不少慈善活动,如义务办学、施舍贫穷、济医育婴、救助孤寡等,以此笼络人心。有史记载:民国二十二年,萃杰堂在崇义桥南一里处购置土地,兴办萃杰义务小学,建房九间,随后又扩大招生,发展学生达数百人。民国三十年,“萃杰慈善会施稀饭以济穷人,附近州县饥民闻风而至,施舍历时四十五天,煮米三百余石。”民国三十八年,再开办“私立萃杰初级中学校”。客观上为寒门学子提供了就学机会。抗战期间,萃杰小学亦提出了“萃杰诸生,勇猛精进,务期为抗战后盾,建国先声”之豪情壮志,以激励国民抗日爱国的决心。学校还组织学生到周边村镇街头,文艺义演,宣传抗日爱国主张。
颇有争议的萃杰堂现象,随着新中国的成立而宣告结束。萃杰小学和萃杰初级中学先后被人民政府接收,萃杰堂亦被人民政府所取缔。但历史上,萃杰堂功过与是非,政绩与罪过,或许只有等待那后人再去评说。
注:题图为崇义桥,曾经的积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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